我对一些树的印象
是从他企及的高度开始
一颗树―― 
在大地上吐出第一抹嫩绿来
渴望达到一种理想的高度
不管是狂风暴雨的肆掠
抑或  烈日炎炎的炙烤
或者  饱受霜雪的煎熬
他傲岸地生长在那里
无语无悔  顽强且静默
如果不出意外
他就长成参天大树 
与日月同辉  比人类永存
他一路狂欢或低吟
婉转或沉睡  叹息或歌唱
默默无闻的企及理想的高度
这种高度  连他自己也无法想象
他不屑人为野蛮的戕害和砍伐
也不顾强烈的地震和风沙
和持续的干旱  以及内涝
踩着春的旋律 踏着夏的歌唱
包含秋天的硕果 在严冬里沉思
这就是树的品格和操守
他从不奢望人类把自己当成宠物豢养
只要有水  阳光和生命的地方
即使在罅隙间
他都顽强的生长
他在悬崖峭壁上直冲云霄
他在冰上雪地里解冻大地
是栋梁  他会忍辱负重排除万难
――让人们看到湛蓝天空的阳光
是虬枝  他会把根深扎入大地
――让家园不至于荒芜而永葆生机
除非  地球发生了病变
当我们看到许多万年前的活化石
真不相信 你是参天大树
和地球同眠 
即使倒下了 
也感受到地球母亲的温暖
这不仅仅是你的高度
也是你生命的内涵

我们抵达村庄之时 
看到一排排白杨  一丛丛绿荫
不管光线多么黯淡  或者多么明媚
炊烟深处的树木
在向我们招手致意
有叽里咕噜花脖子鸟儿在树枝上摇曳
有燕儿来回穿巡飞越森林深处
声声清脆   在呼唤在招手在预言
我们的家园 城市 村庄 山岳
包括湖岸  河流的左岸和右岸
我看到些许古树 
一些五百年甚至五千年 
――年代更久远的古树
它的叶子生涩  刺向苍茫的垂云
枝干已经饱受无情岁月的销蚀
但它傲然地长出清晰的嫩绿
我看到  我想到这些树木的一些细节
我从电影里看到一些卫国战争时代的树
这些留有暗号的消息树――
关于敌情关于生命捍卫尊严捍卫土地
包括长江边蜿蜒的山乡大道
或者白鹿原上的树 或者故乡的树
或者中华古树
有象征意义的国树
他们的皱纹很深 流出树汁
我不想推测它的年轮
常常  看到村子的人们
夏天在它身边乘凉
讲着许多天方夜谭的故事和古经
给村子带来缕缕清新的凉风
从这些树的细节 拓展的细节
联想到人们成长的历程
我看到森林公园的守护者
包含了孩提的天真
以及成人的烦恼 激情 担当和睿智
阵阵清风吹来
宛如凤凰涅